
周三下午,影视系的老师和同学们举行了一场关于纪录片创作的交流活动。此次活动的邀请到了伍新明教授、以及张秘密导演(线上)以及部分影视系同学,此次活动由影视系王然主任策划,赵百年老师主持。
活动开始之前赵老师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伍教授和张秘密导演,并说此次活动仅是一次关于纪录片的交流,不是说教。其中观点也难免片面,兼听则明。
伍新明教授同学们都很熟悉,早期拍摄了许多纪录片作品,并获得了许多奖项。张秘密导演一直从事纪录片创作,非常纯粹,曾为了学习电影,大学毕业后在北京电影学院做了四年的保安,在电影学院蹭了四年的课,然后开始了纪录片创作,同样,其作品在国内外相继获得了多个比较重要的奖项。
讲座开始前赵老师为我们展示了一张有趣的微信截图(下图),并以此来鼓励在座同学。
上图是张秘密导演在北京电影学院工作期间与其他保安同事,签订的一份协议,以此来相互鼓励、相互监督拍摄作品,其中,包括张中臣导演(本届FIRST电影节最佳导演、最佳影片)。

(张中臣在FIRST斩获大奖)
首先,伍教授介绍他们最早做纪录片的年代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到2000年左右,从事纪录片的人很多,获奖率也很高,一般各大电视台都在做纪录片,这一时期国内纪录片在国内外的电影节上都获得了不错的成绩。

伍新明教授对本场讲座的题目——纪录片是一种对生命过程审美与哲思做了深入解读。他认为纪录片是我们现在掌握影视手段最灵活的最本质的一种方式,记录片的灵魂就是对于人的本质进行关照。纪录片的审美,是形式美感地呈现,也是主体人格意识对象化过程的自然展开,更是对主体与客体相互融合产生历史性“积淀”效应的审美观照与阐释。
伍教授直言当他看过张秘密导演的《天坑人家》感触很大,对于有这样年轻的纪录片的导演出来,我们这种老一辈的纪录片创作者很欣慰,在当前这种商业片的时代,还能有像这样很纯粹的在做纪录片的导演真的很难得。
伍教授讲完后,现场与此时正福建拍摄纪录片的张秘密导演连线,与活动现场的老师同学共同交流。
张秘密导演线上与大家共同交流
(以下摘选了一小部分交流内容跟大家分享)
伍新明教授:目前在哪里拍摄呢?现在是怎样的状况呢?
张秘密导演: 我目前在福建屏南拍摄,与拍摄对象同吃同住,已经拍摄拍一年了。
伍新明教授:你现在正在拍的记录片还是关于影视人类学吗?
张秘密导演:我以前还没太去关注影视人类学,我也是在拍完《天坑人家》以后,才有人跟我讲“影视人类学”这个词语,才开始关注这个方面。
伍新明教授:这个选题大概是准备拍多久呢?
张秘密导演:我拍片子不太在意时间,目前我拍摄的这哥题材估计是还需要一年时间。我现在拍摄的题材是乡村振兴、青年回流这方面的题材,我最开始前期有一二十个拍摄对象,现在逐渐显现,聚焦在三对情侣身上,我一直在等结点的出现,所以也不清楚具体会拍多久。
伍新明教授:有一些什么可能出现的点会让你感兴趣?
张秘密导演:我拍纪录片我不太设想会怎么样的,我会让拍摄对象带着我走,他给什么我就拍什么,我会顺其自然,不去干涉,从中我可以窥探到一定的东西。
伍教授与张秘密导演现场交流
伍新明教授:当地的人是怎么看待他们这三对情侣的?
张秘密导演:我现在是以三对情侣为主的还有另外的两条线也在拍,因为在社会进程的最前沿,中国现在城镇化发展,乡村在消失、在凋零,很多年轻人向时代作出了妥协。他们回来之前向往乡村的宁静,但回来后发现乡村更为复杂,每天面对不同的人。我的名字叫张秘密,但是在农村里没有秘密、没有隐私。他们在城市里可以有自己的空间,但在农村里这个空间可以说不存在,例如昨天我钓了三条鱼第二天全村都知道我钓了三条鱼,一清二楚。时代变化所带来的一种矛盾和冲突,就像你刚刚说的新村民和老村民的冲突短时间内是不会消失的。
同学提问:您拍是不是也融入了乡愁等人文主义?
张秘密导演:我本人是不太建议这样一个问题,这个一个问题太大了,这些都是我在拍摄中去构建的,如果你在拍摄之初就去框定这样一个乡愁的主题的话,那我们后来就很难继续下去。选题只是做为开始的一个由头而已,但不要让它局限拍摄的思路,要根据被摄对象的行动,让他们带着你走,避免失败的风险。我拍的这些人里,每个人背后都有很多故事,那我就要去找他们身上我想要的东西。我会跟着人走,不会去跟着理论走。就像《天坑人家》最开始拍了16个人的,最后却只选了一对母子这条线。
赵百年老师:你一开始去接触这样一个拍摄对象的时候,你一般是如何去跟他们建立起信任的。
张秘密导演:这个没有别的方法,就是真诚,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傻,我这么多年的一个经验告诉我,你如果跟别人沟通说了一个谎话的话,别人是能感觉到的。如果一个村子有一百个人,九十个都不接受我,有十个人愿意去接受我,那我就从这十个人中去选择。时间久了,可能那九十个人也就逐渐接受我了。
赵百年老师:跟大家聊下“二十一宣言”吧,同学们很感兴趣。
张秘密导演:当时我也只是喜欢纪录片,感觉纪录片这种东西就挺高大上的呢,但是当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,大学毕业后就去北京电影学院转了一圈,当时也没多少钱,想到还要在北京待三年,我想找一个既能学习,又可以有基本的吃住保障,于是就选择了去北电当保安,后来决定去研,以考促学嘛,后来大家聚在一起,发现大家都想拍片子,觉得挺有意思。正规的学生有老师教,我们只能去旁听,人家有好的设备,我们只有手机,我们没有演员,就朋友间互帮互助,你拍片我去帮你,我拍片你来帮我,那时候大家都那么纯粹,这样才能把片子拍起来。
伍新明教授:你拍片子的声音是如何处理?
张秘密导演:到现在我都没有一个好的方法去处理,像《美国工厂》这种有加拿大资本介入的,是有那种工业水准的。像我们本来一个摄影机就已经对被拍摄者的生活造成了入侵,如果再加一个小蜜蜂或者是挑杆,那更会造成入侵。所以我现在只能用相机随机话筒录的原声。
好在中国的观众对纪录片是有一定包容性的。同时,我在现场也会想办法去解决一些问题,例如我现在拍摄的有一个地方有一条溪水,声音很大,声音很受的影响,我在想办法是否可以变劣势成优势。于是我主观把溪水的声音介入进来,甚至要让它更强一些。来表达人物内心的情绪。
同学:拍人物会出现很多不可控的因素,您是如何处理拍摄现场这种突发状况的?比如如何架机位?
张秘密导演:那个其实在我看来都不重要,都是临场发挥随机应变。
赵百年老师:还会与拍摄对象有联系吗?
张秘密导演:不会,想回去但不敢回去。纪录片导演就如一个渣男一样,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会离开。点赞之交挺好的。
同学:有没有遇到过拍一个片子突然没钱了?
张秘密导演:钱啊,你问到了一个核心的问题,我一直很穷没有钱。但是其实你不太怎么去考虑,只要你想拍,现在在中国现在是饿不死人的。拍纪录片不要为了赚钱。到目前为止我都快拍了十年了,我才赚了2000块钱。拍纪录片,不要考虑资金,也不要考虑赚钱。
伍新明教授:对目前的选题打算什么时候结束?
张秘密导演: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,我一直在等一个结点,也可能是明年四月份,也可能是很久以后。
同学:对于您拍摄的三组情侣,您说存在了一定的伦理问题,您是怎么看待的呢?
张秘密导演:我觉得不要评判你的拍摄对象,要尊重你的拍摄对象,不要评价记录就好。
同学:您为什么为什么坚持拍摄纪录片呢?是因为兴趣吗?
张秘密导演:拍摄纪录片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。如果我有很精彩的点没有拍到,我会懊悔,如果拍到了精彩的内容,我会高兴一整天。之前也做过别的工作,但始终缺点什么,现在拍完了一天走回家的路上,我觉得我的脚是踩在路上的,是有呼吸的。
最后,赵百年老师简单做了总结,感谢伍教授和张秘密导演精彩的分享,在此次的交流中同学们感受很大,对纪录片以及纪录片的创作者有了更深的了解,讲到动情之处现场有些同学甚至小哽咽,我们似乎能感受到生命的火热。
有些梦如果做,要趁早。共勉。